八月的蓟城,已是烈日炎炎,午后的知了都有些懒得叫,枝上的绿叶,被正午的毒日烤得也蔫了……
杨倓正在院中的树荫之下,正在与已经准备去左卫任职的尚师徒、长孙无忌说着话。徐世绩、杨福、杨寿也在一旁。
“主上,徒此去,不知何时再能回到主上身边。但无论徒到得何处,永远都是主上之人。徒别无牵挂,只家贱内与一子一女,还请主上代为照顾。”尚师徒对杨倓真诚的说道。
尚师徒虽与长孙无忌同时出燕王府,但尚师徒知道,自己无法与长孙无忌相比。长孙小姐很快就会成为主上的王妃,所以,无论长孙无忌走到哪里,都摆脱不了主上的烙印。而自己却不同了……
所以,尚师徒才做了此打算,以安杨倓之心。以此来表自己之心。
杨倓听了,微微一笑,说道:“师徒,何必如此之说,师徒为人,本王岂有不知。本王说过,你们皆本王之兄弟。待此次高丽之战后,本王必会你们两人谋得一个好出身。
师徒一直在本王府中,此番出去之后,也当要有可用之人,所以,本王将杨福以及本王的十名亲卫,调到师徒身边,以为师徒护卫。而无忌这边,就由杨寿带十名亲卫,作为无忌的亲卫。”
杨倓说到这里,又对杨福、杨寿两人说道:“杨福,杨寿,你们两人也是本本身边的老人了,此去也可得个出身,师徒与无忌今后就由你们分别来照顾,如果师徒与无忌有什么闪失,你们两人也不用再回来见本王了。”
杨福、杨寿立即说道:“主上放心,只要有杨福一口气在,必为会使尚参军(长孙公子)受任何的损伤。”
杨倓笑着说道:“该改口了,左卫大将军,宇文上术国也算给本王个面子,同时,也是看重师徒的本事,师徒与无忌此去左卫,直接任旅帅,你们两人可不给本王与宇文上柱国丢脸。”
尚师徒与长孙无忌同时应道:“属下必不会给主上丢脸的。”
杨倓又对尚师徒说道:“本王也不知道,此战之后,你两人将被调到何处,不过师徒,不论你任在哪里,本王都会将尚夫人及两个孩子送过去的,师徒之心,本王己明白,但师徒与本王之间,何须如此呢?”
尚师徒还待要再说,正在这时,温彦博匆匆而来,向杨倓使了一个眼色,杨倓知道温彦博必有要事,就起身说道:“好了,此事就这么定了,明日你两人就去左卫府报道吧!”杨倓说完,就与温颜博两人进了书房之中……
“彦博先生,如此匆匆而来,可有什么事情?”杨倓问道。
温彦博郑重的说道:“主上,我们之计,好悬被人识破,还好齐王并没有听进去。”
“嗯?齐王身边还有这样的高人?我们此计看似简单,但却是攻心之计,以齐王与桓法嗣的性格,绝对不会认为是本王所为,难道张天保他们的刺杀杨君彦之时,出了什么纰漏不成。”杨倓有些吃惊的问道。
“没有,齐王府中有一位客卿,他是从咱们认为最为稳妥的腰牌猜测出来的。这个人姓徵名征,字玄成。不过,只因此人平日说话太直,并不被齐王所喜,此次又惹恼了齐王,被齐王哄了出去,这个魏征,一怒之下,离开了齐王府……”
“魏徵,可是钜鹿的魏徵魏玄成?”杨倓听了此名,不由得问道。
“此人具体何处人氏,属下还不清楚。但通过此事,属下觉出,这个人很有才识。”温彦博说道。
杨倓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对温颜博扔下了一句话,“此人有大才,本王当追之!”说完之后,也不待温彦博说话,就大步出了书房之中……
“来人,为本王备马!大雄、行俨,快随本王出去。”杨倓大声喊道。
此时的温彦博也快步跟了出来,在杨倓后面说道:“具报,他出王府之时,身穿道袍,,向南面去了,直接向南而去……”
杨倓头也没有回,说道:“彦博先生,在府中敬候本王佳音。”说完就向外而去……
当杨倓走到前院之时,早有下人将白义牵来,而裴行俨与雄阔海两人以及十几名亲卫,已经在马上等候。
杨倓接过缰绳,翻身上马,急急向蓟城南门方向而去……
再说这个魏徵,被齐王哄出书房之后,脚步沉重的走了出来,也不不知自己将要何处。他并没有回自己在齐王府的住所,那里也没有什么东西,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。魏徵本是钜鹿一没落子弟,为了仕图,他只身来到了洛阳,在偶然之下,来到了齐王府。
本想凭自己的本事,能得齐王重视,可不曾想,由于魏徵的话语,以及桓法嗣的排挤,魏徵又一直不得志。这一次,魏徵本来认为是自己的机会,却不成想……
魏徵失落,不知觉中,已经离开了齐王在蓟城的住所。待到发现之后,已经离开了数里之远,也不愿再回去,就一直向南,出了蓟城的南门……
魏徵看了一眼巍巍的蓟城城墙,不由感慨道:“想吾魏玄成,自诩才高八斗,却不想,没人能够赏识。天下之在,吾魏玄成又将何去何从呢?”
魏徵也不知道,自己该去哪里,哪里才是他的容身之所,只得向前而行,漫无目的的向前而行……
也不知走了多远,就听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足之声,同时有人大喊道:“魏玄成……停一停,前面可是魏玄成先生?停一停……”
魏徵回头看去,只见后面一阵烟尘,向自己这边而来,就在魏徵愣神之际,烟尘转瞬来到魏徵之前,只见一人不待马停,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,快步跑了过来……
“玄成先生,真的是您吗?”来人正是追魏微而来的杨倓一行人,此时的杨倓,一脸的风尘,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……
魏徵就是一愣,说道:“在下正是魏徵,不知公子是……”
杨倓满是泥土的脸上,露出了笑容,有些兴奋的说道:“玄成先生,总算追到您了。小王杨倓,已经听闻先生大名久矣,今日听闻先生要离开蓟城,特来一会先生。唐突之至,还请先生见谅。”
杨倓一边说,一边抱拳躬身向魏徵施了一礼。魏徵赶紧闪身躲开,说道:“原来你就是燕王……殿下。草民贱名,怎入得燕王殿下贵耳呢?”
杨倓摸了一把脸上的泥土,歉意的说道:“玄成先生,是倓连累了先生,还请先生不要介意,原谅则个。”
魏徵听了就是一愣,没有想到杨倓的话居然这样的直接,随后说道:“燕王殿下,徽不知道燕王殿下所言为何,燕王殿下是否认错人了!”
杨倓并不以此为怒,而是大笑道:“看起来玄成先生是生倓的气了。先生之言,倓已知,先生之才,倓也深知矣!”
“原来果真是燕王你所为!杨君彦怎么说也是保学之士,燕王殿下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呢?”没有想到,魏微如此气愤的说道。
杨倓郑重的说道:“玄成先生,倓无弑虎意,虎却有伤倓心,玄成先生,您说本王能如何?还能如何?”
“燕王殿下所提,是否是前段王爷在酒肆遇刺之事?徵要是对燕王殿下说,此事不是齐王所为,燕王殿下可否相信。”魏徵说完之后,紧紧的盯着着杨倓。
杨倓看着魏徵的双眼,一片清澈,杨倓说道:“玄成先生说的,倓信!但不知先生可知是何人离间倓与齐王!”
“徵不知!”魏徵只说出了三个字。
这时在杨倓身后的雄阔海,再也忍无可忍,大怒道:“你这个牛鼻子,就算是彦弘先生也没有对主上如此说过话,你是个什么东西,居然改对我们主上如此说话,信不信大雄一拳将砸打扁了……”
“大雄,不得对玄成先生无礼。还不给本王退下去。”杨倓扭头向雄阔海瞪了一眼,雄阔海一缩脖子,敢紧退了下去。
杨倓向魏微歉意的说道:“玄成先生,倓属下不懂事,还请玄成先生不要怪罪。”
魏微只是一笑,说道:“徵并不识燕王殿下,不知燕王殿下今天这是何意,是来看徵落魄的?”
裴行俨听了,再也忍无可忍,怒声道:“魏徵,你也太不识抬举了,主上听闻你被人赶出之后,立即就骑马追来。主上是看重你的才能,不想你却如此,怪不得会被人哄了出来…..”
魏徵听到这里,一阵哈哈大笑,说道:“不错,我魏徵就是一个不识抬举之人,你又能怎样?又没人请你们过来!”
裴行俨可是一个火暴脾气,一听更是大怒,一伸手,就将马槊抄了起来,抢马槊就向魏徵头顶之上砸来……
杨倓大惊,大喊道:“不可……”
魏徽只觉风声不善,两眼一闭,站在那里,等着那一刻的到来……但这一刻却是那样的漫长,总也没到来,正在魏徵纳闷之时,突然听到一声大笑之声。
“魏玄成虽为一书生,但却如此硬气,裴行俨佩服。”此时裴行俨的槊头,距离魏徵头顶,不过一指距离……
杨倓连忙过来,说道:“玄成先生受惊了……”
魏徵摆了摆手,对杨倓说道:“燕王殿下,这一刻让徵突然明白,又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明白了。燕王殿下来意,徵早已经明白。但徵现在还有事情没有想清楚,所以想先游历一番。还请燕王殿下见谅……”
杨倓听了,两眼微眯,眼中闪过一丝的杀意。这个魏徵,虽不是以计谋见长,但却在内政方面却……如果要是如历史中一般,投到李氏之下,那将是自己的大敌。
魏徵无意于本王,是否要趁现在,先将其……哎,这样的人才,杀之确实可惜了,也许还会有机会吧!
“大雄,为玄成先生预备一匹马,再奉上十金。”随后,杨倓对魏徵说道:“本王慕玄成先生之名,虽先生无意,但……这是本王的一点心意,还请先生不要推辞。”
魏徵看着杨倓至诚的脸,点了点头,说道:“燕王殿下之情,徽没齿难忘。也许徵与燕王殿下,还会有缘再见的。燕王殿下保重。”魏徵说完,在马上一抱拳,转身而去……
杨倓看着看着魏微远去的背影,心中无比的惆怅,就在此时,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……
“行俨,快快诛杀此人……”